第15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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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4章
“初陽,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，我想和她成親。”
陳初陽心裏剛起了懷疑，這懷疑就一下成了現實,就坐在他身邊的陳繼安,突然同他說了這麽一句話,待他話落，楞住的是兩個人。
陳初陽和雪花都楞住了。
柳群峰在一邊陪著楊家大哥,察覺到自己夫郎那裏不對勁兒的時候，已經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，他直接往兩人中間一坐,伸手給默默吃著東西的夫郎順氣,又趕緊給另一邊的陳繼安使眼色。
他是真的想知道這兄弟兩個怎麽了,他們兩個算是他見過的感情最好的兄弟了，這怎麽突然就鬧起來了。
陳繼安幾欲開口，可最後也只是嘴唇翕動，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。
陳初陽將手裏的粽子吃光之後，到底還是坐不住了,他起身,喊了他二哥一聲就往外面走,柳群峰自然要陪著,陳繼安看了一眼也看著他們的雪花，也跟著追出去了。
五月的天氣,天空透亮，便不是月中,黑夜裏也並不是一片漆黑,加之腳下又都是平坦的路，陳初陽一路步子踏得飛快,嚇得柳群峰趕緊把人抓住，陳繼安也一直在喊他小心。
幾人到家之後，還不等陳初陽開口，陳繼安先開口了。“我可以和你解釋的。”
“不要解釋，原來她又是有目的來的！我還以為她是來和我做朋友的，沒想到她又在裝模作樣！”陳初陽都不知道要怎麽和他二哥開這個口，難道要他說你看上的姑娘曾找到你弟弟，口口聲聲說著要做你弟弟相公的妾室？
這樣的話，陳初陽說不出口，可他又不能什麽都不說，不能讓他哥對雪花感情越來越深！
“二哥，你們到了哪一步了？是你自己覺得她不錯，還是已經相互透露心意，承諾會娶她過門了？”陳初陽又著急又心慌，他現在終於知道，雪花這段時間為什麽對他那麽好了，原來，她是在打他二哥的主意！
兩個人打的啞謎，柳群峰瞬間就猜到了，能讓他家夫郎反應這麽大的人，應該只有那個叫做雪花的人了。
柳群峰從之前的一頭霧水，到滿臉不可置信，最後選擇默默站到陳初陽的身後，這事兒他不適合參與。
陳繼安是了解弟弟的，見人這個樣子，便知道弟弟確實是很不喜歡雪花了。
“三兒，你聽我和你解釋，你和她的事其實不是那樣的，她是因為......”
“我不聽！哥，我不同意，我不要她做我嫂子！”陳初陽都要急哭了，他原地跺了下腳，破罐子破摔般說道：“哥，我是為了你好，你們真的不合適，你想成親？那簡單啊！我們這次回去，我就讓娘和二嬸幫你相看人家，一定給你找個溫柔賢惠的好姑娘，你和她的事情算了吧！哥，你聽我的，她......她配不上你的！”
陳初陽原不想說這話，他不想將一個不夠了解的人說的不堪，可雪花是一個為了過好日子什麽都能放下的人，人生這麽長，萬一之後他二哥遇上了什麽事，雪花能靠得住嗎？她不會真心對他二哥好，她有了更好的日子她就會跑了。
“她......”陳初陽想說，她是個為了過好日子，連旁人妾室都願意做的人，可這話他說不出口，他不想讓他二哥難堪傷心。
如今天色已經有些晚了，陳初陽只著急喊他二哥放棄，卻不知道他的話已經讓他二哥傷心了。
“初陽，她沒有配不上我，真的，她其實是個好姑娘。”陳繼安說了這話就走了，可他話語裏的難過，卻沒被帶走。
陳初陽聽出了他二哥那句話裏對他的失望，他心裏委屈，一個轉身撲進柳群峰懷裏就哭了出來。
“我沒有看不起誰，沒覺得自己多了不起，我只是覺得我二哥那麽好，怎麽能被人騙啊。”陳初陽哭的傷心，柳群峰無聲安慰了人好一會兒，讓人先進屋去。“你在家裏等我，我去找二哥把話和他說清楚。我問問他兩怎麽回事，開始是怎麽回事，現在又是怎麽回事，我都問清楚了再和你說。”
柳群峰剛出院門就撞見了雪花，他只是看了人一眼就往陳繼安那裏去了，但他剛跑出去沒兩步又折了回來。
他不知道這人是什麽時候來的，害怕她方才在院子外面聽見了他們的話，怕她報覆他的夫郎。
柳群峰正想開口警告人，哪知道雪花先開口了。“你放心吧，我不會幹什麽壞事的。”
雪花這話說了轉身就走了，柳群峰倒是沒想到，這人這這麽幹脆，但他這會兒沒工夫理會她，見人走了，又繼續往陳繼安那裏去了。
柳群峰到陳繼安院門口的時候，正好碰上陳繼安又出來，他胡亂抓了把頭發，直接拉了人就往院子裏去了。進了院子，柳群峰一點沒啰嗦，直接和人說了陳初陽反對這事兒的理由。
“他之前找到了阿初面前，喊他將她帶下山去，帶回柳家，說是願意做我的妾室。”柳群峰沒想到，這個雪花還能成為讓他夫郎頭疼的人物，但如今細想這事兒，他也是不在乎的，不在乎陳繼安娶不娶這個人。
“我老實和你說吧，你和她的事情只要你不在乎，我是無所謂的。畢竟，我和那丫頭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，我和她之間比山上的泉水還清白，她之所以找我的夫郎說那些話，相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原因，所以我是無所謂的，但你也能無所謂嗎？”
柳群峰幾乎沒有一句廢話，甚至沒有給陳繼安緩沖的時間，他直接將所有事情同人說了清楚，還順帶說了自己的態度。
柳群峰是幹脆了，可陳繼安的反應卻出乎柳群峰的意料。
“我知道的，這村子裏大多人都知道。”
“那你還......”
“那不是她願意的，她家裏逼著她要找好人家，你是他家裏盯上的人。”陳繼安這話說的小聲，許是在顧忌外頭有人聽見吧。
柳群峰一見他這小心的樣子，就知道他是對那丫頭上心了，也是這會兒，柳群峰想起了那件事。
那丫頭確實是找到了他的面前，確實是說了可以給他做妾，可她態度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，而且在他拒絕之後，甚至沒有任何失望，直接幹脆走了，如今想來，那件事好像確實是不是她所願。
“她自己也和我說過的。”陳繼安再次開口，柳群峰卻沒再開口，他突然覺得這事兒沒什麽好說的，無非就是兩個人願不願意的問題，他夫郎雖然反對，可他的態度起不了決定性作用。
陳繼安這個人性子也挺倔的，而且他都知道了雪花曾經的打算，還是生了這樣的心思，只可能有兩個原因，一是他就是喜歡雪花那張臉，還喜歡的不行了，還有就是兩人還發生了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，只是那是兩人的私事，他不方便問。
總之，不管兩人是因為什麽互相看對眼了，結果都是他們已經看對眼了，別人是幹涉不了的。
柳群峰從陳繼安那裏離開之後，沒有立馬回去，他還去了一趟大舅舅家裏，他還得先和楊家大哥打聲招呼，可不能突然就沒人了。
柳群峰走了之後，陳初陽就一直在屋檐下坐著，他沒想到，他沒等回來柳群峰，倒是把他二哥等回來了。
“初陽，哥方才誤會你了，哥給你道歉，對不起。”陳繼安方才聽見陳初陽說雪花配不上他的時候，其實是有些生氣的。
這些日子，他也算是見識到了弟弟的改變，知道弟弟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小可憐了，他是柳家的夫郎，人人見了都要喊一聲東家。
他下意識覺得弟弟是忘了以前，所以才會看不起雪花，他當時不止生氣還難過，可轉瞬他就回過神，立馬想通了，弟弟說的不是那個意思。
這村子裏關於雪花和柳家的傳言，他也聽說了一些，弟弟應該也是誤會了，所以他才那麽說。
他原本就是要來找弟弟道歉的，柳群峰卻上門了。
柳群峰走了之後，陳初陽自己也想了很多。
他方才雖然態度堅決，雖然堅定表示不讓雪花做他嫂子，可隨後他又想了很多，也想到了他出嫁之前的一件事。
他那時候，差點被他大哥賣了，他那會兒做夢都想趕緊成親，對方不用大富大貴，只要是個不會無緣無故打他罵他，而且還會給他吃飽穿暖的人就行了。
那時候，顧南風不同意他和柳群峰的親事，不讓他嫁進柳家，理由是柳群峰有心上人，他嫁進去日子不好過，可他當時完全不在乎這個，他只知道梅二哥說了柳群峰這人人品可以，他只知道柳家田多地多不會餓肚子。
那個時候，他和柳群峰素未謀面，就想要嫁進柳家，為了親事順利，便是魏大美打他罵他，他也忍著，他不想讓家裏天天吵鬧，讓柳家對他印象不好，讓親事黃了。
他知道雪花在家裏是什麽地位，也知道她定然不得父母疼愛，不然她哥不會對她下手那麽狠。
雪花她是見過柳群峰的，更是知道柳群峰為人，雪花當初找到他，也是想逃離她的家吧，因為想要過好日子，所以旁的東西全不在乎，對一個陌生人無禮也好，為人妾室也罷，她都不在乎，只要能逃走就是好的。
他之前在書上讀到過這麽一句話，“倉廩實而知禮節，衣食足而知榮辱。”他當時不太懂這話什麽意思，柳春風還專門給他解釋了一下。
他當時只是一知半解，可今日，卻是切身體會到了這句話含義，也理解了雪花當初的做法。
再想他自己，如果他父母俱在，如果他得父母疼愛，如果他家境殷實不愁吃喝，在他聽了柳群峰那個傳言的時候，他會願意嫁進柳家嗎？
他會嗎？不會，不會的。
如果他真有那樣一個家，如果他不了解柳群峰這個人，單憑那個傳言，他就不會答應這門親事。
可他沒有那樣的一個家，他不止沒有父母疼愛，還有哥嫂欺壓，他不能吃飽喝足，而是三餐不繼，日日飽一頓餓一頓，而雪花大抵和他一樣。
“二哥。”想到當初的自己，陳初陽正迷茫，這個時候陳繼安來了，還在和他道歉。
想到過去，陳初陽如今卻是更加為難，他先前只是一味反對，如今卻開始迷茫糾結。
因為他知道，雪花找到他二哥，和他當初一心要加入柳家是一樣的原因，所以他理解了，可他糾結，因為雪花選中的人是他二哥。
他二哥性子不像他大哥，他大哥自私自利，娶了誰也不會吃虧，可他二哥不一樣，他二哥性子好，喜歡為他人考慮，他害怕那麽精明理智的雪花同他二哥成親之後，他二哥會吃虧。
“怎麽辦啊。”老天爺為什麽不能給雪花另一門好姻緣啊。
“二哥。”陳初陽對著就在臺階下面的人又喊了一聲，陳繼安往前踏了兩步，直接坐在了臺階上，然後慢慢開口了。
“她欺負過你。”這是他弟弟，是自己得了一個雞蛋，都惦記著給他留半個的弟弟。
他那時候才剛成親，同相公一起走親戚應該很忐忑，卻被人欺負了，有個姑娘找到他，說要做他相公的妾室，他那時候該多傷心啊。
“哥，你很喜歡她嗎？”陳初陽現在更想知道這個，但他覺得他多餘問了。
他二哥多疼他，他自己知道，他二哥便是知道了雪花欺負過他還是動心了。
他二哥看著好像很難過，他還從沒有見過他二哥這個樣子，他們天天被他大哥打罵，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，他都沒見二哥這樣難過！
陳初陽著急，陳繼安卻對著陳初陽笑了。“剛開始是不喜歡的，因為我剛到山上就聽了不少關於她的流言，這裏的村人把她說的太不堪了，我自然也就不會喜歡那麽不堪的一個人，況且，她還欺負過你。”
“我甚至還想過去打她一頓，給你出氣，可我第一次見她，是撞見她和一個婦人吵架。她把人罵的還口的餘地都沒有，我聽說了她的名字，便多嘴喊那個婦人先回去，她便連我一起罵上了，眼睛還紅紅的看著有些委屈，我沒能下手打她。
第二次，她在和一個男的打架，那男的比她高大了好多，可她一點沒怵，自己嘴角有血，頭發也被扯亂了竟然都沒哭。我當時不懂，我幫著一個婦人說了兩句話，她就紅了眼睛，可和一個大男人打架為何一點委屈樣子也無，反而那麽兇。
後來我才知道，原來她知道我是誰，她說她哥從來不會幫她，只會當著外人逞威風揍她，或者為了息事寧人幫著外人揍她。她爹娘也是，只要有人去家裏告狀，就打她也不管誰對誰錯，她沒法子，為了不吃虧，只能下狠手。”
“初陽，如果......如果我小時候能有她那麽厲害，你就不會受苦了，是我沒用不敢反抗大哥，才會讓你吃苦。”他們親爹伏法見了閻王的時候，他也不算小了，十歲上下的小子身上也有點力氣了，若是那個時候就發狠和他們大哥對抗，之後就不會有那些苦日子了。
“哥。”聽見陳繼安提起小時候的事，陳初陽心裏更難過了，他哥那麽好，為什麽老天爺不對他好一點，不讓他的姻緣順一點？
“之前，不是有佃戶鬧事嗎？經常會有人用我聽不懂的話罵我，她就和別人罵起來了，後來我才知道她在幫我罵那些人，我同她道謝，她卻兇兇的瞪著我，說不用我假好心，說我和柳群峰一樣都是壞，我才知道之前的事也有一些誤會。”
陳初陽一直沈默聽著他二哥的話，聽到這裏，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。“哥，你是真喜歡她還是覺得她可憐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我就是覺得若是和她成親也挺好的。”
“哥。”猶豫了半天之後，陳初陽還是把想說的話說了。“你別擔心我，那次其實我沒吃虧，而且也是因為她，讓我更了解群峰了，你別惦記那事了，我和群峰都明白，雪花不是看上柳群峰了是看上柳家了。”
哎！忍不住的在心裏嘆了口氣，這個不在意的點，也是陳初陽在意的點，因為他知道，這也是雪花和他哥開始的理由。
“我知道的，這事兒我知道了，她和我說過了。”陳繼安將後來的日子裏，雪花才和他袒露的心事說了，陳初陽這才知道原來雪花並不想給柳群峰做妾。
“她說群峰太兇了，會把她打死，她出嫁前就被人一直打，出嫁後不想再挨打了。還有好些事我也說不清楚，如今也不用說了。她昨晚問我還會娶她嗎，我答應她了。”陳繼安這會兒像個犯錯的孩子，也像一個渴望被原諒的人，他眼神不安又帶著祈求，只看了陳初陽一眼就別過了眼。
陳繼安等著弟弟的回答，可陳初陽給他的是長久的沈默。
這一夜，陳初陽輾轉反側，毫無睡意，到了後半夜了仍未睡去。
他聽著身邊人均勻綿長的呼吸，用一個熟悉的姿勢將他的手臂抱在了手裏。
但他知道，便是他知道雪花和他一樣悲慘，若是再回到過去，再回到雪花求他那一天，他依然會是一樣的回答，他不會放棄，雪花應該也不會。
把臉在懷裏的手臂上蹭了一下，陳初陽心裏的愧疚和慶幸兩種情緒一直在對撞，她完全沒有一點睡意。
他不知道他該怎麽辦，幾乎到了黎明破曉之時，他心裏才有了主意。
這件事情，他不想管了，看老天爺如何安排吧，若他們真是天定姻緣，誰反對都沒用。
隔日，陳初陽直接睡到了大中午才醒，柳群峰因著擔心他也沒出門，一直在家裏待著，柳母早上過來的時候，柳群峰大概和人說了一下昨日的事。
“那孩子怕是擔心了一夜，你別喊他，讓他好好睡。”柳母聽了陳繼安的事之後，只吩咐了兒子這麽一句話就往竈房裏去了。
她把早飯給兒子做了，又同人說了半天的話，說來說去都是一個意思，讓兒子不要參合太多，他們兄弟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。
這事兒其實不用柳母提醒，柳群峰自己也不想多參合，昨日之所以去多嘴，也是看自己夫郎不開心，而且陳繼安好像有點誤會初陽了，否則，他才懶得管。
插手別人姻緣這種事情，和旁的事情不同，不管做的對不對，可能都會遭到對方的埋怨，他才不想幹吃力不討好的事。
陳初陽醒來的時候都午時過半了，看著屋內大亮的天色伸手揉了揉眼睛，一邊還在伸懶腰一邊就揭被子準備起床了，他這裏剛有了點動靜，柳群峰就進屋來了。
“相公。”陳初陽剛坐起來就看見了柳群峰，柳群峰幾步到了人身邊，伸手往人臉上捏了捏無奈嘆氣道：“你說你那麽擔心幹嘛啊，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，況且就算在一起也沒事兒，你是覺得你二哥沒用到能被一個小姑娘拿捏？他倆如何都不是什麽大事，你幹嘛折騰你自己啊。”
“我是覺得......”
“這事兒啊，你怎麽覺得都沒用，反正你二哥啥事兒都知道了，你讓他自己選擇吧，你別管了。”
“嗯。”陳初陽昨晚想了大半夜他二哥的事，最後也是這麽想的，這事兒他不管了，交給老天爺了，畢竟雪花家裏人難纏，這事兒怎麽樣還不知道呢。
陳初陽起床之後，正要去吃早飯，陳繼安就來了，他手裏拿著一大把的野花，還提著一個小木桶。
“二哥。”陳初陽幾步到了院子裏，陳繼安將木桶給他方才院子邊上，又把手裏的花給他放了進去才沖著陳初陽笑了一下，只是他笑容有些小心。
陳繼安手裏的兩種花都是山下沒有的，但他們梅家村也有娘家在山上的人家，那些婦人帶著孩子回娘家的時候，就會摘漂亮的山花回家，其中最多的就是杜鵑花和大花。
杜鵑花有著各種顏色，花朵不算大卻十分繁茂，一枝花開了無數多，一樹會有無數枝，是最山裏最打眼的花朵，花開時節漫山紅遍，十分漂亮。
至於這大花，大概是因為它的花朵實在太大而得名的吧。
大花只有一種顏色就是純白，花骨朵由青轉白之後才會一層層的綻開，等到所有花瓣都打開，一朵花能有雙手張開那麽大，放在眼前都能將整張臉擋住了，且花朵盛放時間特別長，從盛開到雕謝能有七八天時間，香味清雅綿長，花謝之後大半個月，屋內都能有隱隱的香味。
陳初陽小的時候，見到村子孩子手裏拿著的大花，從不敢上前討要，只是每每都會盯著看上半天，都移不開眼。
柳群峰原本下意識就要跟上去，可他腳都邁出去了又想起了他娘的話，於是直接轉身往竈房裏去了，去給夫郎熱飯。
陳初陽慢慢走到院子邊上，蹲在了那個木桶旁邊，陳繼安見了去屋檐下給他擡了個凳子，讓人坐下之後自己蹲到了他身邊。
今日一早，陳繼安就進山去了，他知道他讓弟弟傷心了，他也不知道能幹什麽，就想給弟弟找一點他小時候喜歡的東西。
杜鵑花漫山都是，倒是大花確實是挺難找的，他在山裏尋摸了半天才找到兩支花骨朵，花骨朵其實更好，花朵還沒盛開的話，放到弟弟院子裏就能開上大半個月了。
“哥，按你想做的去做吧，我會支持你的。”陳初陽想通了，這是他哥哥，是自己身份無分文還舍得將聘禮銀子分他一半的哥哥，他不信雪花真的那麽壞，若是雪花真的那麽壞，他哥不會喜歡。
“我收回昨晚上的話，我的嫂子你來選，你選誰誰就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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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初陽,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，我想和她成親。”
陳初陽心裏剛起了懷疑，這懷疑就一下成了現實,就坐在他身邊的陳繼安,突然同他說了這麽一句話,待他話落，楞住的是兩個人。
陳初陽和雪花都楞住了。
柳群峰在一邊陪著楊家大哥,察覺到自己夫郎那裏不對勁兒的時候，已經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，他直接往兩人中間一坐,伸手給默默吃著東西的夫郎順氣,又趕緊給另一邊的陳繼安使眼色。
他是真的想知道這兄弟兩個怎麽了,他們兩個算是他見過的感情最好的兄弟了，這怎麽突然就鬧起來了。
陳繼安幾欲開口，可最後也只是嘴唇翕動，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。
陳初陽將手裏的粽子吃光之後，到底還是坐不住了,他起身,喊了他二哥一聲就往外面走,柳群峰自然要陪著,陳繼安看了一眼也看著他們的雪花，也跟著追出去了。
五月的天氣,天空透亮，便不是月中,黑夜裏也並不是一片漆黑,加之腳下又都是平坦的路，陳初陽一路步子踏得飛快,嚇得柳群峰趕緊把人抓住，陳繼安也一直在喊他小心。
幾人到家之後，還不等陳初陽開口，陳繼安先開口了。“我可以和你解釋的。”
“不要解釋，原來她又是有目的來的！我還以為她是來和我做朋友的，沒想到她又在裝模作樣！”陳初陽都不知道要怎麽和他二哥開這個口，難道要他說你看上的姑娘曾找到你弟弟，口口聲聲說著要做你弟弟相公的妾室？
這樣的話，陳初陽說不出口，可他又不能什麽都不說，不能讓他哥對雪花感情越來越深！
“二哥，你們到了哪一步了？是你自己覺得她不錯，還是已經相互透露心意，承諾會娶她過門了？”陳初陽又著急又心慌，他現在終於知道，雪花這段時間為什麽對他那麽好了，原來，她是在打他二哥的主意！
兩個人打的啞謎，柳群峰瞬間就猜到了，能讓他家夫郎反應這麽大的人，應該只有那個叫做雪花的人了。
柳群峰從之前的一頭霧水，到滿臉不可置信，最後選擇默默站到陳初陽的身後，這事兒他不適合參與。
陳繼安是了解弟弟的，見人這個樣子，便知道弟弟確實是很不喜歡雪花了。
“三兒，你聽我和你解釋，你和她的事其實不是那樣的，她是因為......”
“我不聽！哥，我不同意，我不要她做我嫂子！”陳初陽都要急哭了，他原地跺了下腳，破罐子破摔般說道：“哥，我是為了你好，你們真的不合適，你想成親？那簡單啊！我們這次回去，我就讓娘和二嬸幫你相看人家，一定給你找個溫柔賢惠的好姑娘，你和她的事情算了吧！哥，你聽我的，她......她配不上你的！”
陳初陽原不想說這話，他不想將一個不夠了解的人說的不堪，可雪花是一個為了過好日子什麽都能放下的人，人生這麽長，萬一之後他二哥遇上了什麽事，雪花能靠得住嗎？她不會真心對他二哥好，她有了更好的日子她就會跑了。
“她......”陳初陽想說，她是個為了過好日子，連旁人妾室都願意做的人，可這話他說不出口，他不想讓他二哥難堪傷心。
如今天色已經有些晚了，陳初陽只著急喊他二哥放棄，卻不知道他的話已經讓他二哥傷心了。
“初陽，她沒有配不上我，真的，她其實是個好姑娘。”陳繼安說了這話就走了，可他話語裏的難過，卻沒被帶走。
陳初陽聽出了他二哥那句話裏對他的失望，他心裏委屈，一個轉身撲進柳群峰懷裏就哭了出來。
“我沒有看不起誰，沒覺得自己多了不起，我只是覺得我二哥那麽好，怎麽能被人騙啊。”陳初陽哭的傷心，柳群峰無聲安慰了人好一會兒，讓人先進屋去。“你在家裏等我，我去找二哥把話和他說清楚。我問問他兩怎麽回事，開始是怎麽回事，現在又是怎麽回事，我都問清楚了再和你說。”
柳群峰剛出院門就撞見了雪花，他只是看了人一眼就往陳繼安那裏去了，但他剛跑出去沒兩步又折了回來。
他不知道這人是什麽時候來的，害怕她方才在院子外面聽見了他們的話，怕她報覆他的夫郎。
柳群峰正想開口警告人，哪知道雪花先開口了。“你放心吧，我不會幹什麽壞事的。”
雪花這話說了轉身就走了，柳群峰倒是沒想到，這人這這麽幹脆，但他這會兒沒工夫理會她，見人走了，又繼續往陳繼安那裏去了。
柳群峰到陳繼安院門口的時候，正好碰上陳繼安又出來，他胡亂抓了把頭發，直接拉了人就往院子裏去了。進了院子，柳群峰一點沒啰嗦，直接和人說了陳初陽反對這事兒的理由。
“他之前找到了阿初面前，喊他將她帶下山去，帶回柳家，說是願意做我的妾室。”柳群峰沒想到，這個雪花還能成為讓他夫郎頭疼的人物，但如今細想這事兒，他也是不在乎的，不在乎陳繼安娶不娶這個人。
“我老實和你說吧，你和她的事情只要你不在乎，我是無所謂的。畢竟，我和那丫頭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，我和她之間比山上的泉水還清白，她之所以找我的夫郎說那些話，相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原因，所以我是無所謂的，但你也能無所謂嗎？”
柳群峰幾乎沒有一句廢話，甚至沒有給陳繼安緩沖的時間，他直接將所有事情同人說了清楚，還順帶說了自己的態度。
柳群峰是幹脆了，可陳繼安的反應卻出乎柳群峰的意料。
“我知道的，這村子裏大多人都知道。”
“那你還......”
“那不是她願意的，她家裏逼著她要找好人家，你是他家裏盯上的人。”陳繼安這話說的小聲，許是在顧忌外頭有人聽見吧。
柳群峰一見他這小心的樣子，就知道他是對那丫頭上心了，也是這會兒，柳群峰想起了那件事。
那丫頭確實是找到了他的面前，確實是說了可以給他做妾，可她態度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，而且在他拒絕之後，甚至沒有任何失望，直接幹脆走了，如今想來，那件事好像確實是不是她所願。
“她自己也和我說過的。”陳繼安再次開口，柳群峰卻沒再開口，他突然覺得這事兒沒什麽好說的，無非就是兩個人願不願意的問題，他夫郎雖然反對，可他的態度起不了決定性作用。
陳繼安這個人性子也挺倔的，而且他都知道了雪花曾經的打算，還是生了這樣的心思，只可能有兩個原因，一是他就是喜歡雪花那張臉，還喜歡的不行了，還有就是兩人還發生了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，只是那是兩人的私事，他不方便問。
總之，不管兩人是因為什麽互相看對眼了，結果都是他們已經看對眼了，別人是幹涉不了的。
柳群峰從陳繼安那裏離開之後，沒有立馬回去，他還去了一趟大舅舅家裏，他還得先和楊家大哥打聲招呼，可不能突然就沒人了。
柳群峰走了之後，陳初陽就一直在屋檐下坐著，他沒想到，他沒等回來柳群峰，倒是把他二哥等回來了。
“初陽，哥方才誤會你了，哥給你道歉，對不起。”陳繼安方才聽見陳初陽說雪花配不上他的時候，其實是有些生氣的。
這些日子，他也算是見識到了弟弟的改變，知道弟弟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小可憐了，他是柳家的夫郎，人人見了都要喊一聲東家。
他下意識覺得弟弟是忘了以前，所以才會看不起雪花，他當時不止生氣還難過，可轉瞬他就回過神，立馬想通了，弟弟說的不是那個意思。
這村子裏關於雪花和柳家的傳言，他也聽說了一些，弟弟應該也是誤會了，所以他才那麽說。
他原本就是要來找弟弟道歉的，柳群峰卻上門了。
柳群峰走了之後，陳初陽自己也想了很多。
他方才雖然態度堅決，雖然堅定表示不讓雪花做他嫂子，可隨後他又想了很多，也想到了他出嫁之前的一件事。
他那時候，差點被他大哥賣了，他那會兒做夢都想趕緊成親，對方不用大富大貴，只要是個不會無緣無故打他罵他，而且還會給他吃飽穿暖的人就行了。
那時候，顧南風不同意他和柳群峰的親事，不讓他嫁進柳家，理由是柳群峰有心上人，他嫁進去日子不好過，可他當時完全不在乎這個，他只知道梅二哥說了柳群峰這人人品可以，他只知道柳家田多地多不會餓肚子。
那個時候，他和柳群峰素未謀面，就想要嫁進柳家，為了親事順利，便是魏大美打他罵他，他也忍著，他不想讓家裏天天吵鬧，讓柳家對他印象不好，讓親事黃了。
他知道雪花在家裏是什麽地位，也知道她定然不得父母疼愛，不然她哥不會對她下手那麽狠。
雪花她是見過柳群峰的，更是知道柳群峰為人，雪花當初找到他，也是想逃離她的家吧，因為想要過好日子，所以旁的東西全不在乎，對一個陌生人無禮也好，為人妾室也罷，她都不在乎，只要能逃走就是好的。
他之前在書上讀到過這麽一句話，“倉廩實而知禮節，衣食足而知榮辱。”他當時不太懂這話什麽意思，柳春風還專門給他解釋了一下。
他當時只是一知半解，可今日，卻是切身體會到了這句話含義，也理解了雪花當初的做法。
再想他自己，如果他父母俱在，如果他得父母疼愛，如果他家境殷實不愁吃喝，在他聽了柳群峰那個傳言的時候，他會願意嫁進柳家嗎？
他會嗎？不會，不會的。
如果他真有那樣一個家，如果他不了解柳群峰這個人，單憑那個傳言，他就不會答應這門親事。
可他沒有那樣的一個家，他不止沒有父母疼愛，還有哥嫂欺壓，他不能吃飽喝足，而是三餐不繼，日日飽一頓餓一頓，而雪花大抵和他一樣。
“二哥。”想到當初的自己，陳初陽正迷茫，這個時候陳繼安來了，還在和他道歉。
想到過去，陳初陽如今卻是更加為難，他先前只是一味反對，如今卻開始迷茫糾結。
因為他知道，雪花找到他二哥，和他當初一心要加入柳家是一樣的原因，所以他理解了，可他糾結，因為雪花選中的人是他二哥。
他二哥性子不像他大哥，他大哥自私自利，娶了誰也不會吃虧，可他二哥不一樣，他二哥性子好，喜歡為他人考慮，他害怕那麽精明理智的雪花同他二哥成親之後，他二哥會吃虧。
“怎麽辦啊。”老天爺為什麽不能給雪花另一門好姻緣啊。
“二哥。”陳初陽對著就在臺階下面的人又喊了一聲，陳繼安往前踏了兩步，直接坐在了臺階上，然後慢慢開口了。
“她欺負過你。”這是他弟弟，是自己得了一個雞蛋，都惦記著給他留半個的弟弟。
他那時候才剛成親，同相公一起走親戚應該很忐忑，卻被人欺負了，有個姑娘找到他，說要做他相公的妾室，他那時候該多傷心啊。
“哥，你很喜歡她嗎？”陳初陽現在更想知道這個，但他覺得他多餘問了。
他二哥多疼他，他自己知道，他二哥便是知道了雪花欺負過他還是動心了。
他二哥看著好像很難過，他還從沒有見過他二哥這個樣子，他們天天被他大哥打罵，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，他都沒見二哥這樣難過！
陳初陽著急，陳繼安卻對著陳初陽笑了。“剛開始是不喜歡的，因為我剛到山上就聽了不少關於她的流言，這裏的村人把她說的太不堪了，我自然也就不會喜歡那麽不堪的一個人，況且，她還欺負過你。”
“我甚至還想過去打她一頓，給你出氣，可我第一次見她，是撞見她和一個婦人吵架。她把人罵的還口的餘地都沒有，我聽說了她的名字，便多嘴喊那個婦人先回去，她便連我一起罵上了，眼睛還紅紅的看著有些委屈，我沒能下手打她。
第二次，她在和一個男的打架，那男的比她高大了好多，可她一點沒怵，自己嘴角有血，頭發也被扯亂了竟然都沒哭。我當時不懂，我幫著一個婦人說了兩句話，她就紅了眼睛，可和一個大男人打架為何一點委屈樣子也無，反而那麽兇。
後來我才知道，原來她知道我是誰，她說她哥從來不會幫她，只會當著外人逞威風揍她，或者為了息事寧人幫著外人揍她。她爹娘也是，只要有人去家裏告狀，就打她也不管誰對誰錯，她沒法子，為了不吃虧，只能下狠手。”
“初陽，如果......如果我小時候能有她那麽厲害，你就不會受苦了，是我沒用不敢反抗大哥，才會讓你吃苦。”他們親爹伏法見了閻王的時候，他也不算小了，十歲上下的小子身上也有點力氣了，若是那個時候就發狠和他們大哥對抗，之後就不會有那些苦日子了。
“哥。”聽見陳繼安提起小時候的事，陳初陽心裏更難過了，他哥那麽好，為什麽老天爺不對他好一點，不讓他的姻緣順一點？
“之前，不是有佃戶鬧事嗎？經常會有人用我聽不懂的話罵我，她就和別人罵起來了，後來我才知道她在幫我罵那些人，我同她道謝，她卻兇兇的瞪著我，說不用我假好心，說我和柳群峰一樣都是壞，我才知道之前的事也有一些誤會。”
陳初陽一直沈默聽著他二哥的話，聽到這裏，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。“哥，你是真喜歡她還是覺得她可憐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我就是覺得若是和她成親也挺好的。”
“哥。”猶豫了半天之後，陳初陽還是把想說的話說了。“你別擔心我，那次其實我沒吃虧，而且也是因為她，讓我更了解群峰了，你別惦記那事了，我和群峰都明白，雪花不是看上柳群峰了是看上柳家了。”
哎！忍不住的在心裏嘆了口氣，這個不在意的點，也是陳初陽在意的點，因為他知道，這也是雪花和他哥開始的理由。
“我知道的，這事兒我知道了，她和我說過了。”陳繼安將後來的日子裏，雪花才和他袒露的心事說了，陳初陽這才知道原來雪花並不想給柳群峰做妾。
“她說群峰太兇了，會把她打死，她出嫁前就被人一直打，出嫁後不想再挨打了。還有好些事我也說不清楚，如今也不用說了。她昨晚問我還會娶她嗎，我答應她了。”陳繼安這會兒像個犯錯的孩子，也像一個渴望被原諒的人，他眼神不安又帶著祈求，只看了陳初陽一眼就別過了眼。
陳繼安等著弟弟的回答，可陳初陽給他的是長久的沈默。
這一夜，陳初陽輾轉反側，毫無睡意，到了後半夜了仍未睡去。
他聽著身邊人均勻綿長的呼吸，用一個熟悉的姿勢將他的手臂抱在了手裏。
但他知道，便是他知道雪花和他一樣悲慘，若是再回到過去，再回到雪花求他那一天，他依然會是一樣的回答，他不會放棄，雪花應該也不會。
把臉在懷裏的手臂上蹭了一下，陳初陽心裏的愧疚和慶幸兩種情緒一直在對撞，她完全沒有一點睡意。
他不知道他該怎麽辦，幾乎到了黎明破曉之時，他心裏才有了主意。
這件事情，他不想管了，看老天爺如何安排吧，若他們真是天定姻緣，誰反對都沒用。
隔日，陳初陽直接睡到了大中午才醒，柳群峰因著擔心他也沒出門，一直在家裏待著，柳母早上過來的時候，柳群峰大概和人說了一下昨日的事。
“那孩子怕是擔心了一夜，你別喊他，讓他好好睡。”柳母聽了陳繼安的事之後，只吩咐了兒子這麽一句話就往竈房裏去了。
她把早飯給兒子做了，又同人說了半天的話，說來說去都是一個意思，讓兒子不要參合太多，他們兄弟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。
這事兒其實不用柳母提醒，柳群峰自己也不想多參合，昨日之所以去多嘴，也是看自己夫郎不開心，而且陳繼安好像有點誤會初陽了，否則，他才懶得管。
插手別人姻緣這種事情，和旁的事情不同，不管做的對不對，可能都會遭到對方的埋怨，他才不想幹吃力不討好的事。
陳初陽醒來的時候都午時過半了，看著屋內大亮的天色伸手揉了揉眼睛，一邊還在伸懶腰一邊就揭被子準備起床了，他這裏剛有了點動靜，柳群峰就進屋來了。
“相公。”陳初陽剛坐起來就看見了柳群峰，柳群峰幾步到了人身邊，伸手往人臉上捏了捏無奈嘆氣道：“你說你那麽擔心幹嘛啊，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，況且就算在一起也沒事兒，你是覺得你二哥沒用到能被一個小姑娘拿捏？他倆如何都不是什麽大事，你幹嘛折騰你自己啊。”
“我是覺得......”
“這事兒啊，你怎麽覺得都沒用，反正你二哥啥事兒都知道了，你讓他自己選擇吧，你別管了。”
“嗯。”陳初陽昨晚想了大半夜他二哥的事，最後也是這麽想的，這事兒他不管了，交給老天爺了，畢竟雪花家裏人難纏，這事兒怎麽樣還不知道呢。
陳初陽起床之後，正要去吃早飯，陳繼安就來了，他手裏拿著一大把的野花，還提著一個小木桶。
“二哥。”陳初陽幾步到了院子裏，陳繼安將木桶給他方才院子邊上，又把手裏的花給他放了進去才沖著陳初陽笑了一下，只是他笑容有些小心。
陳繼安手裏的兩種花都是山下沒有的，但他們梅家村也有娘家在山上的人家，那些婦人帶著孩子回娘家的時候，就會摘漂亮的山花回家，其中最多的就是杜鵑花和大花。
杜鵑花有著各種顏色，花朵不算大卻十分繁茂，一枝花開了無數多，一樹會有無數枝，是最山裏最打眼的花朵，花開時節漫山紅遍，十分漂亮。
至於這大花，大概是因為它的花朵實在太大而得名的吧。
大花只有一種顏色就是純白，花骨朵由青轉白之後才會一層層的綻開，等到所有花瓣都打開，一朵花能有雙手張開那麽大，放在眼前都能將整張臉擋住了，且花朵盛放時間特別長，從盛開到雕謝能有七八天時間，香味清雅綿長，花謝之後大半個月，屋內都能有隱隱的香味。
陳初陽小的時候，見到村子孩子手裏拿著的大花，從不敢上前討要，只是每每都會盯著看上半天，都移不開眼。
柳群峰原本下意識就要跟上去，可他腳都邁出去了又想起了他娘的話，於是直接轉身往竈房裏去了，去給夫郎熱飯。
陳初陽慢慢走到院子邊上，蹲在了那個木桶旁邊，陳繼安見了去屋檐下給他擡了個凳子，讓人坐下之後自己蹲到了他身邊。
今日一早，陳繼安就進山去了，他知道他讓弟弟傷心了，他也不知道能幹什麽，就想給弟弟找一點他小時候喜歡的東西。
杜鵑花漫山都是，倒是大花確實是挺難找的，他在山裏尋摸了半天才找到兩支花骨朵，花骨朵其實更好，花朵還沒盛開的話，放到弟弟院子裏就能開上大半個月了。
“哥，按你想做的去做吧，我會支持你的。”陳初陽想通了，這是他哥哥，是自己身份無分文還舍得將聘禮銀子分他一半的哥哥，他不信雪花真的那麽壞，若是雪花真的那麽壞，他哥不會喜歡。
“我收回昨晚上的話，我的嫂子你來選，你選誰誰就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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